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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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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像一朵柔嫩的菟絲花, 雙眸清澈見底,柔弱無依的獨自立在一旁, 承受著自己本不該承受的人生。

而竊居者, 這會子哭的無辜。

本該她的丈夫, 摟著仇人,輕聲安慰。

挽秋垂下眼眸,不發一言。

康熙有自己的考慮在,他挑這些兒媳婦,一個個身份尊貴,許多祖上都是愛新覺羅氏,身體內流淌著最高貴的血液。

而血脈的正統性,不容混淆,到底她肚子裏是愛新覺羅家的孩子, 留可以留,從誰肚子裏出現, 就是個問題。

“側福晉章佳氏, 不日將誕下麟兒。”

“嫡福晉郭絡羅氏體弱多病,胎氣虛弱, 未曾保住。”

康熙沈吟片刻, 一字一頓的說道。

說著看向一邊的挽秋,她的處置就有些不大好辦,她真實的身份是沒有辦法還原的。

“至於挽秋……”

康熙垂眸, 看向手中的折子, 湖北巡撫年遐齡恭請聖安。

就他了, 將挽秋帶離京城,不出現在眾人跟前,也是極好的。

讓人摻八福晉去良嬪宮中歇息,挽秋也令人帶下去。

大殿中只剩下康熙和八阿哥,父子兩人相顧無言。

八阿哥心中亂糟糟的,他將福晉捧在手心裏疼,平日多有忍讓。

福晉性子跋扈,一向愛管制他,一是因著確實喜愛她,一是因著她的身份。

他生母身份卑微,出自辛者庫,他迫切的需要高貴的血統來跟自己融合。

可如今,福晉是包衣奶母之女,身份低到塵埃裏去。

八阿哥心裏苦澀,臉上溫和的笑意再也掛不住,擡眸茫然的跟康熙對視。

八尺男兒委屈的眼中有水意,怔忡的跪在原地,開口吶吶:“皇阿瑪……”

何嘗不是有做戲的意思,八福晉這樣的身份,不可以做他的福晉,他需要一個身份尊貴的福晉。

他若是嫡子,福晉這樣的身份無傷大雅,可他不是,福晉這樣的身份,基本上斷絕他上位的可能。

心中恨起老三來,他為什麽要把這些的事捅出來。

康熙淡淡的望著他,心中有一些失望,嘆息一聲回:“回去好生養著,生子的時候,一屍兩命也是常有的,暴病而亡也是常有的,端看你如何選擇。”

撂下手中的珠串,康熙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,八阿哥懼妻人人皆知,平日裏恩愛有加,遇上這樣的事情,看他怎麽選。

胤禩失魂落魄的離開了,今天的事情給他很大的沖擊,他馬上要迎來嫡子,該是萬般喜悅的事情,可惜出了這樣的事情。

而在良嬪宮中,郭絡羅氏躺在婆婆床上,頭上溢出豆大的汗珠子,心中惶恐非常。

她是天選之子,不可能就這樣倒下的,當初她十三歲,被壞人擄走,不慎掉下山崖,再一醒來,就回到三歲的時候。

家裏的日子還不錯,額娘還做著奶母,一切都還有機會。

後來小格格被接入安親王府,身邊的人全部都打發了,額娘因此失業,家裏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。

迫使她十三歲的嬌齡,不得不扛著扁擔賣東西。

剛醒來的時候,她很是懵了一段日子,當看到小格格金尊玉貴的生活,內心成長出來小小的、微弱的嫉妒火苗。

日日噬心,不由得在心中暗想,若是她……是小格格身份呢,也就不會挑擔到大街上叫賣,被匪徒盯上,以後的人生也會截然不同。

她會穿著最華美的衣裳,吃著最精致的食物。

當心中起了念,接下來的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。

她日日在額娘跟前暗示,日日哭訴,磨得額娘也動了心,轉瞬又用了同樣的法子,去磨她的親姐姐……很得福晉喜愛的大丫頭,手中掌著不少權利,特別是在福晉日益病重的時候。

接下來的日子,就像是踩在夢中,她過起夢寐以求的生活。

恍然間,她覺得,這一切理當是她的,小格格……才是竊居者。

直到今天事情敗露,她內心湧起無限的恐慌,看到良嬪柔弱的身軀,略帶擔憂的神情,惡劣的話語脫口而出:“這麽卑微的身份,為什麽要活在世上連累別人?”

像是說良嬪,又像是說自己。

偏良嬪心中有這塊心病,一聽就存在心裏,等胤禩過來的時候,強忍著說幾句,趕緊就退開了。

胤禩這會兒心神恍惚,完全沒有發現額娘的異樣。

看著床榻上明艷的八福晉,猛然間有些陌生,明明就是最熟悉的人,這會子卻蒙上一層霧,讓他無力剝開。

“為什麽?”胤禩抹了一把臉,冷聲質問。

“我不知道,別問我。”八福晉搖搖頭,捂著抽痛的肚子,哭泣道:“我那時候三歲,如何能得知這樣的事情。”

說著咬著下唇,楚楚可憐的望著胤禩,哽咽不能語:“小格格不知道這事,我又何嘗知道。”

胤禩伸出手,條件反射的像往常那樣,替她把被子掖好,到底在半空中收回。

身份是一根刺,梗在心中,吐不得,咽不下。

轉身匆匆留下讓她好好休息的話,胤禩轉身出了內室,他需要好好靜靜。

漫無目的的在禦花園中徘徊,遠遠的,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
高挑的身段,白皙的肌膚,穿著半舊的夾襖,如同溫婉仕女般,擡眸望著天空,一行清淚緩緩流下,可見傷心至極。

這本該是他身份高貴的妻,小人作祟下,變成這幅模樣。

女子款款而行,跟著宮人越走越遠。

他們這裏的事,轉瞬衛有期就知道了,為八福晉的神操作所嘆服。

偷龍轉鳳之事,大逆不道,竟也能瞞這麽久。

晚間胤禛回來,說起這個事,也是驚嘆連連,故作懷疑的看向衛有期:“別……你也是假的吧。”

衛有期笑吟吟的望著他,還真猜對了,點點頭:“對。”

室內的屏風換成玻璃的,上面搭了簾子,需要就放下來,不需要就放下去,非常方便。

燭火映照在上面,漂亮極了。

胤禛自己繃不住笑了,在心中暗嘆,若福晉是假的,怕他還是舍不得。

她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上,無關身份,無關血統。

更是會替她掩飾,解決這樣的事情。

衛有期漫步上前,點了點胤禛高挺的鼻子,認真說道:“我真是假的。”

面前的女子,溫軟婉約,娉婷輕語笑,雙眸脈脈含情,胤禛咽了咽口水,敷衍的嗯了一聲。

這些日子人情來往比較忙,很是素了一段時日,這會子聞到她身上的香味,頓時意亂情迷。

老祖:……

唯一知道真相的機會,就這麽被你放棄了。

身邊靠過來一個火熱的軀體,胤禛用他那低沈微啞的嗓音,在她耳邊輕聲道: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管他真還是假……那不重要。”

衛有期用細白的蔥指,挑起胤禛秀致的下頜骨,輕輕的吸吮,留下一朵不甚清晰的紅梅。

氣氛打的火熱,胤禛再也耐不住,翻身將做怪的嬌軟軀體壓在身下,輕憐密愛。

夜越來越深,越來越深……

第二日一大早,八阿哥府就傳出消息,八福晉病重,太醫來來回回的走動,皆搖頭輕嘆,毫無法子。

病是假的,自然無藥可醫。

另一個就是,側福晉有喜五個月,坐穩胎才放出風聲來。

衛有期摩挲著手中的小劄,經此一事,人性剖白令人觸目驚心。

八福晉家人為了榮華富貴,戕害幼主,鳩占鵲巢。

自然罪無可恕。

而八阿哥……衛有期垂眸,當初跟八福晉有多少恩愛,這會子就顯得多麽絕情,他確實兩難,卻還是選擇自己,讓八福晉去死。

一夜夫妻百日恩,紅顏美人終比不過江山如畫。

衛有期投入一點關註,轉瞬就忙到不成,越到年關越忙。

不光京城的人情來往,還有商會的事情,到這個置辦年貨的時候,商會快要忙瘋了。

秋冬兩季就開始趕工,做年節需要的東西,當初的努力,這會子到驗收的時候。

衛有期對了一會兒賬,還是有些坐不住,起身去了馥園。

馥園離得近,打馬也不過一刻鐘時間,看到大門,她就放心了。

一到過年的時候,好似全京都的人都坐不住了,一股腦的蜂擁而出,在各大鋪面徘徊,買起東西來,也格外豪氣。

這會子一個年邁的大爺,穿著棉布襖,手裏捏著荷包,在集市上尋覓。

手中牽著小孫子,約莫三四歲大小,手裏拿著雞腿,啃的歡實,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。

老人邊上跟著的約莫是福晉,精神抖擻的老太太,兩條小短腿揮舞的飛起。

身後跟著一對夫妻,手上提著大兜小兜,都是馥園的包裝。

看的出來,兩人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,有的只是無奈,那女子輕聲道:“額娘,盡夠了,馥園年節不閉市,到時候再來也成,您二老別破費了。”

他們今年外放,公婆非得說他們受苦了,拉著就是來馥園一陣瘋狂購買,看的兩人心驚膽戰。

老頭笑的見牙不見眼,滿不在乎道:“沒事,我倆買東西有抹頭,無所謂。”

他們夫妻兩人,都在馥園幫工,雖然只是清掃車馬,可一年到頭衣食住行全包,還另發銀米。

說句不好聽的,從來沒有這麽富裕過,臨到老年,財運反而來了。

過年過年,就得這般紅紅火火。

小夫妻拗不過,只得跟在後頭,瞧著老兩口跟置辦家業似的,買的盡是他們需要的東西,心中湧起一抹感動,跟丈夫對視一眼,無奈道:“隨兩老去吧。”

到時候他們該走的時候,再給兩老留下些銀兩,以備不時之需。

他們兩個還年輕,那裏就需要老人貼補。

這樣的情形在馥園處處上演,手中大錢多了,自然沒那麽在乎,彼此之間,相對也要寬容許多。

衛有期很欣慰,這一步她走了快十年,總算是看到了。

當初連京郊平民都衣衫襤褸的,那些偏遠地區,簡直想都不敢想。

大踏步走過去,衛有期想著,商會的匠戶都辛苦了,逢上過年,大家都樂呵樂呵,每人封一貫錢的紅包,從上到下,一視同仁。

胤禛在商會也是掛了職的,雖然只是閑散客卿,也收到這一貫錢的紅包,提著大紅繩子穿的銅錢,愛不釋手的撫摸著。

這還是他第一次從衛有期這裏拿到薪酬,心中的自豪快要溢出來。

連忙命人用紅線編個,掛在床帳邊上,兩條銅錢流蘇大俗大雅,迎風飄蕩。

老祖:……

只是紅封而已,至於嗎?

胤禛脫掉腳上的小牛皮靴子,把腳放在略燙的泡腳水中,滿足的舒了一口氣,才道:“這你就不懂了,這事圖的是個彩頭,意義足著呢,不信你派人打聽打聽,看你發下去的銅錢,有沒有人花。”

“發銅錢圖的就是方便,拿到手就能花。”衛有期放下撫摸銅錢辮子的手,無語。

她還特意去跟康熙請旨,因著大批銅錢的流通,還是得給他說一聲的,康熙當時也笑她,這銅錢肯定會砸手裏。

當時沒有會意,這會子才明白過來,不是砸她手裏,是砸匠戶手裏,他們當做彩頭,輕易是舍不得花費的。

很快就過年了,經過一陣瘋狂的輸出,商會終於安靜下來,除了值班的,各地的分店都靜寂下來。

數不到一長串零的衛有期,手下有些寂寞,收益突然縮水成萬分之一,這日子真刺激。

過年格外忙綠,每天見不完的客,也訪不完的客。

除夕宴。

剛跨入大殿,熱鬧的氛圍就撲面而來,衛有期攙著德妃,婆媳兩人一起過來。

打眼一掃,上首坐著主位娘娘,下來就是她們這些皇子福晉,再後來是宗親,萬年不變的排行。

德妃笑吟吟的,搭著凝萃的手,又轉身看向她,笑道:“快坐下歇歇,一路上累著你了。”

今天下著雪,偏她起了興,想要一路走過來,可不是累著兒媳婦了。

衛有期含笑搖頭,笑道:“額娘還不知道,我這個人別的不行,也就剩一把子力氣,不打緊,您去歇著才是。”

兩人說說笑笑的,各自坐了。

德妃巡視一圈,擰著眉頭問:“良嬪呢?怎麽還不見人?”

惠妃坐在她右手,輕輕嘆了一口氣,惋惜的說道:“病的起不來,還躺著呢,苦汁子當飯喝,一點用都不起。”

德妃比她還惋惜,輕嘆一聲:“那可真受罪。”

惠妃等了又等,德妃轉瞬聽起小曲來,一點都沒有應承的意思。

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,惠妃也無可奈何。

今天皇子福晉來的不全,缺了大福晉、八福晉兩人,一個逝去,一個被雪藏,令人遺憾。

太子妃坐在首位,臉色有些不大好,太子越發瘋狂,惹得她也有些不好過,越多事,她光是聞風,就覺得心驚膽戰。

再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。

董鄂氏坐在她下手,跟衛有期緊挨著,身子湊過來,嘀嘀咕咕的跟她說著話,間或自己捂嘴笑笑。

五福晉、七福晉湊一堆兒,聊的火熱。

衛有期笑吟吟的搭著話,盯著殿中的歌舞。

那些女子的腰肢真軟,好似輕輕一折,就要斷似得,唯一的作用就是取悅他人。

轉瞬又被董鄂氏說的話拉回神,衛有期無奈的笑了,柔聲道:“大過年的,提那些不開心的做什麽。”

德妃吃著一盤子水晶餃,覺得很是對味,感嘆道:“這麽一盤子蝦餃,能吃上也是難得。”

海裏的蝦,快船運過來,能活多少是多少,往往十不存一。

這在之前是吃不到的,以前的船小,從東邊過來,怎麽也要五六天的功夫,別說活蝦了,死蝦都臭了。

恍然間明白兒媳一心想修路的意思了,這路程方便,確實帶來不少的方便。

還有一道魷魚仔,小小的,跟個大棗似的,又彈又脆,她也喜歡。

衛有期瞧她用的好,跟一邊的海棠囑咐:“告訴額娘一聲,這些東西頭次吃,要吃少一些,免得過敏。”

海棠有些疑惑,卻還是照著原話說了,德妃虎著臉,看向衛有期:“老婆子想吃個東西也管著,不吃了不吃了。”

一旁的宜妃湊趣,笑道:“你吃了一碟子,仔細積食……”

德妃哈哈笑了,她現在日子悠閑,越來越任性。四個孩子寵著她,康熙寵著她,旁人讓著她,再沒有更順心的。

一擡眼,就看到十二公主,德妃恨恨的斜睨她一眼,懶得理她。

翻了年就要成婚了,整日裏舞刀弄槍,沒個安生的,縱然身份尊貴,惹了駙馬的嫌,可如何是好。

十二公主看到,吐了吐舌,轉瞬跑到衛有期跟前,捏著她的袖子撒嬌:“額娘瞪我,我看見了,你要安慰我。”

衛有期點著她的額頭,笑的寵溺:“想要什麽,直接說吧!”

十二公主雙眸頓時亮起來,笑道:“允我去馥園讀書如何?”

聽說裏面有許多女子,她艷羨已久,也想去瞧瞧。

一邊的董鄂氏看笑話:“要你答應的快,哈哈。”

公主哪有出宮的先例,明擺著不可能的事。

衛有期看著她期盼的眼神,拒絕的話,怎麽也說不出口:“這事我做不了主,你去尋皇阿瑪、額娘,他們同意,我就沒意見。”

十二公主抿唇笑了,雙眸亮晶晶的道謝:“嫂子真好,十二最愛您了。”

衛有期笑吟吟的拍了拍她的手,對董鄂氏笑道:“瞧這小嘴,一會兒就哄得我迷三道四,恨不得把她捧到手心裏疼愛。”

眾人都跟著笑,心中卻有些不大讚同。

女子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在家安分守己,如今那些被四福晉影響的女子,一個個拋頭露面沒個安生的,總有受罪那一天。

不是每個人都有她的聰慧,有皇帝和自家爺們的支持。

到時候黃花大閨女嫁不出去,盡等著哭吧。

衛有期卻不這麽想,這些女子如今還不顯,等到時候,一個個手裏都有手藝,相公不愛也不打緊,隨意拿出點本事,都能賺錢。

手中有糧,心中不慌。

管他公婆相公怎麽看呢,還不得巴巴的供著。

這般想著,衛有期卻沒有說,這只是她內心一個美好的想象,到時候怎麽樣,還兩說呢。

女子立不起來,固然有男子的壓迫,女子之間的互相傾軋,又何嘗不是根由。

再一個,有些人,天生就是菟絲花的性格,這個沒救的。

衛有期坐了一會兒,覺得殿中有些悶,跟德妃招呼一聲,施施然的出去了。

上頭的陳氏看到,也跟著出去,她心中攢了一肚子的事,想要跟衛有期好好說說。

風有些涼,吹在臉上舒適極了,殿中燒著火龍,熱的人額間冒汗。

海棠慌忙給她帶上兜帽,這一冷一熱的,若是受涼可如何是好。

衛有期用錦帕擦著汗珠,輕聲道:“不礙事。”

剛穿過抄手走廊,身後就傳來一聲輕喚:“四福晉……”

衛有期回眸,就見披著火紅披風的陳氏,款步而來。

恍然間也有幾年沒見,乍一看到,那股子熟悉勁,立馬湧上心頭。

兩人並肩而行,在亭子中坐下,打量著陳氏,衛有期輕輕一聲嘆息。

陳氏歲數也上來了,縱然保養得益,臉上的肌肉,也無法控制的松弛下來。

她躊躇半晌,還是暗示:“鳳於九天之上,雉為貼地。您可有什麽想法?”

見衛有期沈默不語,“你我多年的交情,好歹交個底,我心中也有數,你放心,我定是追隨著你,永遠不變。”

夜色沈沈,風涼涼的吹著,這會子吹多了,就略有些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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